奥斯卡最佳纪录电影《徒手攀岩》（FreeSolo）于上周五在中国公映，早在3月我专门撰文做了推荐，参考：《周末荐片：徒手攀岩》。该片得以上映，让中国户外圈颇为振奋，有的业者甚至预估票房会超过一亿人民币。上映前夕，我对这种乐观泼了一盆冷水：

现在我来复盘一下数据。首先，所谓“首周票房”是个固定用法。电影上映一般都在周四或者周五，经过一到两天发酵，在周末会迎来票房峰值。所以，就把上映日到周日这几天的票房称之为首周票房，首周票房高低预示了一部片子最终的票房成绩好坏。和很多人的理解不同，它并不是计算连续7天的总票房。

上周五到周日，中国内地的三日票房分别是：万、1.3亿、1.1亿，加起来刚好3亿总票房。那么，《徒手攀岩》的首周票房是多少呢？万，不到总票房的7%。按照目前的数据预测，它的最终票房应该在万以内。

可能有人会感到奇怪：为什么你和菜头大力推荐这部电影，却对它的票房如此看淡？其实不矛盾，我热烈地喜欢乃至推崇一样东西，并不妨碍我清醒理性地估算它的市场回报，这本身就是两回事。而且，我认为一个人应该清楚地知道自己所喜欢的东西，在人群里处于一个怎样的位置。

关于电影，可以画一个大圆，这个大圆代表亿元人民币票房。这个票房代表最近二十年尚未出现的神级电影，就是那种观影人次相当于三分之一国民走进电影院观看的全民电影。在日本和韩国有很多类似的案例，中国目前还没有。但我相信，迟早还是会出现类似当年《少林寺》或者《妈妈再爱我一次》那样的全民观影热潮，这种电影的票房应该破百亿才对。

把这个圆切掉一半，就是50亿级票房。这叫现象级电影，会形成一定时期的流行话题，鼓动人们都去电影院里看一下，否则没法和别人交流。这样的电影都是商业故事片，例如《战狼2》、《哪吒之魔童降世》、《流浪地球》。你可以清晰地看出，它们都强调视觉震撼力，尽量简化故事，以此最大限度放大适合观影人群。没有一部是纪录片。

再切一半，25亿级票房的电影。这一刀切下来有些意思了，20-30亿票房的电影有9部，30亿-40亿票房的电影有4部，它们都是历年的头三名电影，但是随着票房逐年增加，电影院不断新建，落到了后面。但是它们同样属于现象级电影，比如说《我不是药神》、《捉妖记》这样的影片。没有一部是纪录片。

接下来，要切两刀。一刀切在10亿票房这根线上，10亿---20票房的电影有50部；另一刀切在5亿票房这根线上，5亿-10亿票房的电影有超过部。它们绝大部分都是喜剧、爱情、动作、冒险、奇幻、超级英雄电影，应该算作是流行电影，依然没有一部是纪录片。

那么，我喜欢的纪录片在这个圆形的哪一个部分呢？继续切下去，切到一亿票房的时候，勉强会出现两三部纪录片。而纪录片的大部队在哪里呢？再继续切下去，这个票房大饼一直切到一千万票房的时候，那一小片里会有许许多多纪录片。换句话来说，我的个人喜好在整个电影市场里，实在是太过微不足道的存在。纪录片票房在中国电影市场不超过0万是常态，0万票房就相当于是流行电影。想要票房破亿，相当于是达到了现象级电影的水平，就像是《二十二》。

所以我才会说《徒手攀岩》票房想要过亿，导演上辈子起码得拯救地球两次，终生扶老太太过马路不懈。

我很喜欢《徒手攀岩》，我也很喜欢《四个春天》，我更希望它们的票房能高一些，这样也能帮助导演拍摄更多好作品。但是我也清醒地认识到现实有多残酷，即便是在文艺青年聚集的豆瓣，给《哪吒》打分的观众是90万人，而给《徒手攀岩》打分的观众是6万7，14：1。根据统计数字换成普通电影观众，《哪吒》的观影人次是1.35亿，而《徒手攀岩》则应该在万左右，：1。

或许我在豆瓣，在微博上会感觉良好，十几个人里就有一个同类，觉得自己人漫山遍野，我们的喜好至关重要，因为举目所及人人都在讨论。但在现实生活中，同好迅速被淹没在茫茫人海里，一百多人里勉强能冒出一个头。这还是在一二线城市，如果放在三四线城市，那么可能是一千人里才有一个。所以，当“纪录片”三个字出现的时候，我默认观影人数去掉90%。再加上“极限运动”四个字，我会把剩下的10%再去掉90%，这就是我对真实世界的认知。

就像是现在这篇文章一样，看到标题的时候90%的读者就已经流失掉了，因为他们觉得这件事情和他们无关。于是，他们就%地错过了我下面这些话：这并不单纯是电影的事，选择专业，选择行业，选择居住地，选择伴侣，都是一样的道理。你选择的究竟是99%的那一边，还是1%的那一边，决定了随后你能达成怎样的结果。

文艺青年总是觉得内心痛苦，总是容易感觉焦虑压抑。原因就像是拍了一部纪录片，但是希望票房能像商业片一样高。怎么可能呢？你选择1%的人选择的那条路，却依然希望得到99%的人所能得到的简单幸福和满足。在人生每一次的选择开始，都意味着随后你会落到更少的人群中去。有一些选择造成的人数降低是陡直的，就像是《徒手攀岩》，只需要两次，一次选择纪录片，一次选择极限运动，你就立即变成千分之一，周围的人寥寥无几。有一些选择造成的人数降低是平缓的，就像是《我不是药神》，从轻喜剧到励志片，再到现实题材，这一路也就降低了没多少，绝大部分人都还和你在一起，大家总有得聊。

但是，人生中也有些幸福喜乐是隐秘的，是不共的。就像是我在《斯通纳》里读出了强烈的喜悦，即便对于读过这本书的少数人来说，也是一种相当异常的体验。即便如此，这对于我来说就已经足够。航行在茫茫的黑暗大海上，小心翼翼护持一盏摇摇欲坠的心灯，竟然又能因此而经历多一些风浪，就已经很好了。我并不奢望我的小船上有汽灯大放光明，照亮四周。世界上总有别的船，别的帆，但都与我无关。

题图来自：电影《徒手攀岩》剧照

往期回顾：

大年小年

不要假装还生活在小村里

翻译练习：女王对脱欧只能袖手旁观

树立正确的上网冲浪观

那一年，曹德旺先生去美国建厂

保持直视对方双眼

再致“一位小朋友”

捕鸟记

写在上热搜之后

中国TOP5的月饼来了！

碎碎念存档

配音练习：太乙真人谈《哪吒》

槽边往事和菜头出品

Bitsea

个人转载内容至朋友圈和群聊天，无需特别申请版权许可。

请你相信我：

我所说的每一句话，

都是错的

禅定时刻

云腿月饼，最后5个半小时，到点下架：点这里扫货

欢迎转载,转载请注明原文网址：http://www.xcyouhuo.com/qszb/12472.html